小花老闆說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六十五杯：

　　被擒住的小老鼠，喔不，不能說牠小了，是體型頗大的老鼠。在捕鼠籠裡，焦急地亂竄，無論怎麼說，形容牠的心情，那都是不切確的。手、腳、鼻子，都是粉紅色，芳晴覺得牠挺可愛。即使牠高頻率地吱一聲，仍使她緊張地全身起雞皮。她打工的那家咖啡廳裡是有供應餐點的，後廚裡總是會有老鼠，老鼠做錯了甚麼事？廚師把烤魚的鐵叉燒紅，穿進老鼠的喉裡，讓牠啞叫，芳晴也啞叫。後來抓到老鼠，在小小的四方籠裡，芳晴會給牠一點起司，像是送牠上路，一種儀式。再後來，她發現，她一廂情願得離譜，人類的起司，老鼠是不吃的，她發現，被卡通化的，不是老鼠，是她自己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六十四杯：

　　鳳凰花開如火炬，如火炬般艷紅的鳳凰花，急著祝賀畢業生而努力開放，急著送他們遠行。像綜藝節目那樣讓大夥擠在一起，毫無來由的，在某一個時點，地板嗖的打開，所有人都掉進水裡，沒有人管你會不會游泳。時間到了地板必定會打開，那就是畢業的感覺。有的人可以進入研究所，再躲一躲，有的人不行。像《彼得潘》裡的溫蒂，有一天突然被告知，你明天就是大人了，就是那麼的突如其來。大人？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六十三杯：

　　夜裡家銘夢遊似地躺到芳晴的床上，伸手攬住她的肩膀，她說：「幹嘛？」「我可以抱妳嗎？」家銘說。家銘的下巴抵著芳晴的頭頂，就那麼相擁著入睡。早上的時候家銘發現自己睡在芳晴的床上，相當震驚，芳晴已經在泡咖啡。「我怎麼會睡在妳的床上？」家銘說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六十二杯：

　　後來魯迪就沒再提過要跟釋文清分手的事，感覺自己越來越喜歡她，恨不得住進她的身體裡去，彷彿那樣，他才能夠確切地表達自己究竟有多喜歡她。他也不打麻將了，芳晴跟家銘覺得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變得乾淨，很舒服。文清不改公主的格調，精緻而溫婉。魯迪卻變得越來越好，這裡說的好，是他能欣賞釋文清的每一個優點，把缺點都找出個理由來愛。每一項他能幫助文清的地方他都視為自己的責任，反過來照顧她，開始時文清也不習慣，以為魯迪誤會了自己是要求他回報才對他好。雖然魯迪對過去的事情有歉疚，但在文清家住過一段時日卻開始清楚地看見自己的未來，那種與一個愛自己的人，他也努力去愛她的未來，方向很明晰，而且很誘人。他回想家銘叫他去想自己的愛情觀、價值觀什麼的，當時真的只覺得他有病，出了他的門卻跌倒，住進醫院再住進文清家，一連串詭譎像靈異事件的過往，如影帶回放般在他的眼底播映，只數周就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，他覺得不可思議，他並沒有認真地去思考家銘的提問，但是這些經驗卻讓他體內的一些神經流轉、旋動，使他由內而外地澈底變成另外一個人。第一次真真實實地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住在自己的身體裡面，也確確實實地使用自己的意識控制這軀體，包括每一根指頭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六十一杯：

「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。」芳晴說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六十杯：

「你記得那個童話故事嗎？最漂亮的那朵玫瑰裡住著一個小精靈。」芳晴說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五十七杯：

　　魯迪出院後住到釋文清的家裡去，一開始他只覺得這個地方眼熟，直到有一天他在花園裡遇到一條黃金獵犬興奮地撲向他，自己跌坐在一叢紅色玫瑰花中，扎出了血，才發現，這裡和他夢境中的花園城堡一模一樣。他跑去向釋文清求一個解釋，「我怎麼會知道？那天聽你說，我也只覺得很像是我家，但你又沒有來過，我就沒有多想，我想也許只是因為你電影看多了，自己在夢裡拼湊出的畫面吧？只是巧合而已。」釋文清說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五十六杯：

「那裡有甚麼？」家銘說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五十五杯：

　　魯迪走出家銘的房門，在走廊上摔了一跤跌斷了腿，只有芳晴會曉得這跟百川有甚麼關係，但是她不在，所以沒人知道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五十四杯：

　　衝突不知道是怎麼累積的，通常是你一言我一語，話趕話，變吵架。如果有人感覺敗下陣或只是突然想保持自己的理智而靜默，會被誤以為那是冷戰，冰涼的空氣把兩個人揪起來，到處亂摔。雖然許多不解之境在原始的場域裡只消訴諸暴力，即能獲得短暫的和平，然而真正的和平並不只是隱藏在長治久安的小巷弄裡，所以芳晴想去無何有之鄉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五十二杯：

「你先坐一下好嗎？你跟她到底是怎麼回事？」家銘邊說邊把魯迪拉到陽台上坐，平常芳晴看書喝咖啡的位置，放了一個毛茸茸的藍色抱枕。近午的陽光正好，懶散地擺放在陽台地板上。家銘讓魯迪坐會兒，自己去泡咖啡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五十一杯：

　　釋文清推開家銘的房門，探出頭，原來她睡醒了找不到魯迪就過來看看。她是看起來很艷麗的那種女生，長髮及腰，髮尾彎曲，似乎得花很多時間處理她的外表。一進門就香香的，跟昨晚家銘在魯迪房裡聞到的一樣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五十杯：

「看不出來你是這麼專情的人。」魯迪說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四十九杯：

　　隔天一早魯迪真的準時十點來敲家銘的門，恰巧芳晴有課已經出了門。魯迪仍是那種神祕兮兮的模樣，在家銘剛開門時，就逕自溜進來，自顧自地坐在地上，毫不客氣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四十八杯：

　　那一年芳晴與家銘隔壁房間的魯迪迷上了麻將，每天都開桌，有時候自己打，有時候睡覺，讓給別人打，麻將聲幾乎沒有止息的時刻。芳晴受不了他們，決定要搬走，家銘說他可以去跟魯迪協調看看，至少夜裡不要打擾芳晴的睡眠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四十七杯：

　　開學之後依蘋沒有再來學校，芳晴連絡不上她。接著就傳出她休學了的消息，芳晴還是連絡不上她。再往後臉書上就會看見依蘋曬嬰兒的照片。教外國文學的教授也不來學校了，教兒童文學的教授就接下那門課，她上得很生疏。接著又傳出教外國文學的教授搶了學生的女朋友，還娶了她的醜聞，學校覺得蒙羞。校長為了挽回聲譽，跟副校長搞外遇，被自己老婆拿刀追殺，才把那則新聞壓下去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四十六杯：

「對了，依蘋暑假的時候有到嘉義找我耶。」芳晴說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四十五杯：
「有一隻烏鴉，牠叫小黑，外婆在養牠。」芳晴在回程的火車上，對家銘說。火車窗外的景色，遠的有綠山，近的有綠田，電線桿被黃黃地漆上斜線，電線把那畫面切開，上頭站了一整排麻雀，呼一聲全都飛起來。

「看小說。等咖啡」系列，第四十四杯：

　　家銘和芳晴趁著最後一次能夠共享的暑假尾聲，搭乘火車到墾丁玩兩天。最靠近海的飯店，天空是最澄淨的藍色，烈日火辣辣，在樹與樹之間相關的網狀吊床上任由時光滑過周身的氣流，發呆，整棵的椰子被削去了頭，綠油油地與他們的無聊作伴，椰子怕熱也被打了傘，那將是兩人一生之中最純白無瑕的夏季。